第二十五章 青空
溺毙在你那不诚实
但又高傲地眼神裏
那是个近乎疯狂的夏天
无论蓝天还是声音
都与微小地死亡一般
我不再爱 多於对你
拥抱著被禁止的恋情
我的双瞳 是伤口
也是我知晓的灵魂之.....
我俩就像是
住在不同星球上的双胞胎
以野兽的优雅
用舌尖品尝和罂粟一模一样地沉默
一边被感伤划破胸口
我 倾听你轻声以唇吹出的曲子
从那旋律中溢出的多彩生涯
就是你 拥有美貌的 如青空般地人
那是个近乎疯狂的夏天
我所碰触到的所有
都与微小地死亡一样
望著 流动著你的血 那野蛮地眸子
我不知如何是好 置身於炎夏的乐园
——坂本龙一《美貌的青空》
仙道彰出狱的那天,天气很好。
微微吹着凉爽的风的街道,似乎并没有变得特别陌生。
快三年,什么都没有改变。
他抬头仰望天空,前些天刚刚下过雨,碧空如洗过一般,连一丝云朵都没有,偶尔会有一两只鸟儿飞过,也留不下什么痕迹。
仙道想起了监狱上方的天空,便觉得有些奇怪,明明都是一样的颜色,为何看起来有些许不同。
这大概是,自由的颜色吧。
头发自进了监狱那一刻起,就没有变长过,他也随之失去了挠头的习惯,只是四下打量了这条看起来熟悉又陌生的路,这个时候还早,太阳尚未出现,他提着不大的手袋,迈开了脚步。
没有回想监狱生活的辛苦,也没有感慨好不容易又重新获得的自由,他向来与这些情绪无关,如今如若要说的话,他甚至认为自己没有“人”的情绪,这么多年以来,他唯有的情绪,都发泄在了一个人身上,故而他没有丝毫犹豫。
因为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。
他不急不缓的走着,路上没有什么行人,他走得很坚定,因为那个地方,是他黑暗而又隐秘欲望的开始,是他唯一的归宿。
路程很远,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,走到那家医院门口的时候,他感到头上起了一层薄汗,却迟迟不敢进去。
他不得不承认,监狱生活还是让他改变了不少,他终于感受到自己逐渐的衰老和无力,而不是自以为是的成熟和掌控力。
他突然不知道,要如何面对这一切。
就在他迟疑不决的时候,突然有人叫住了他:“是……仙道先生吗?”
原来是晴子和樱木花道。
自从那天事故之后,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晴子了,眼前的晴子剪了短发,身上没有一丝病入膏肓过的影子,而樱木跟在她的身后,手上还拎着东西。
虽然他并未和弥生离婚,但晴子却已经改了称呼,她表情温和,就像是看到许久不见的老友般打着招呼:“您是刚到的吗?”
他也微微勾起嘴角:“是啊,刚出来。”
晴子也笑了:“那正好,我们也才过来,一起过去吧。”
于是他们一起走进了医院的大门,三人沉默不语,晴子也并未多说什么言语,但看到守在她身边的高大男人,也不难想到,这二人在这几年,也是经历颇多。
但好在,他们看起来很好。
随着电梯的上升,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。
晴子神色如常,带他到病房门口,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您有很多话想对他说,您先进去吧。”
他把手放在门上,犹豫了数秒,推门而入。
流川枫就安静的躺在那里。
仙道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停窒了一下。
他一步一步靠近床边,弯下腰,挡住了窗外照射在床上人脸上的阳光。
他伸出手,轻轻碰了一下那依旧乌黑的发丝,又猛地缩回了手。
床上的人依旧毫无生气的躺在那。
他突然感到有些害怕,又有些无所适从,看了眼旁边象征着生命体征的仪器,他才终于稍稍放了心,在床边坐了下来。
床上的人皮肤苍白,像一尊精致的假人。
他又一次伸出了手,像个虔诚的教徒那样,轻轻描绘着他柔软的脸颊和唇线。
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的人,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淡漠和倔强,他就干干净净的躺在那里,无辜而又纯粹,仿佛曾经鲜活过,又好像早已死亡。
仙道的手指开始颤抖,在监狱里,他无数次回想起这样的触感,可如今,给予这样触感的人,对他再也没有丝毫回应。
他低下头,用额头抵着他的,两人的睫毛都能互相纠缠的距离,他终于感受到了,对方若有似无的呼吸。
“抱歉,没能及时来看你。”他抬起头,却再也不敢触碰床上的人。
“我……去做了一些赎罪的事情,虽然并不知道对不对。”他平淡的说着,床上的人似乎还是依旧模样,时间在他身边,仿佛静止。
“没能陪在你身边,对不起。”他想起了曾经的一幕幕,终于觉得后悔,“但我没来得及问你,你是否愿意。”
阳光终于透过窗户铺满了整间病房,就好似当年,他不耐烦的坐在椅子上眺望窗外,而自己在画布上涂抹美好一样。
“我……我爱你。”
他颤抖却坚定的说出了四年来从未说出口的话。
床上的人,依旧平和安静。
而清醒的人,却不能自已。
他微笑着起身,泪水却已经控制不住。
“你自由了,流川枫。”他说完这句话,擦掉眼泪,决绝转身离开。
在门外感谢了晴子和樱木,不顾晴子的呼唤,离开了医院。
晴子没能叫住飞奔而去的仙道彰,她叹了口气,和樱木进了屋。
虽然没能和流川离婚,但她在樱木的帮助下早已经从伤痛之中走出,并且担负起了照顾流川的重任,樱木也一直陪伴左右。
她走进流川,正准备为他擦洗的时候,发现床上的人,眼角溢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水。
她难以置信的抬眼,却发现身旁的仪器指示起了变化。
“医生!医生!”身旁的樱木立刻跑出了门,一边高声呼叫。
晴子揪着手指,捂住了嘴,闭上了眼睛。
仙道捂着心口,在路上缓慢的走着,抬头时,刺眼的阳光让他感到眼前仿佛有些许绚丽的颜色飘荡开来,照耀了整个碧空,他许久没有听到过的城市的喧嚣,在他耳边呼啸而过。
“真美。”他笑着说。